怀揣着卢师和二位杨师(海鹰师、真海师)的嘱托及所有三和人的期望,我与雷鸣医生21号晚抵达汉口(赵江滨医生次日抵达),前三天对接汉口八医院医务科及痔三科相关事宜,并作认真的防护培训。
24日下午进入病房。痔三科收治了20多位病人,病程长短不一,有近两月的,也有二十多天的。虽然大部分核酸检测不呈阳性,但CT片都示典型的新型肺炎改变。
我们具体查治了有不适表现的十余例患者(其余有的无身体不适,有的无中医治疗的意愿,故未作查问),结合其他一线同仁提供的信息,发病初期呈现典型发热咳嗽的并非全部,相当一部分病患完全没有或很少咳嗽,但CT却呈现新冠肺炎改变。
虽然,前期在我个人的微博上及同有三和的各种平台上发表过一些建议和看法,但真正深入一线,经历六次的查房治疗,感受还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关注三和及我本人的朋友,也非常期待着我们的感受。
下面分两方面来简要地谈一谈:
其一,病情的认识及对治
1.湿 湿或湿浊几乎是一致的看法,我们看到的这些案例,全都是白厚腻苔,而我们一行四人(另一位芳华兄做协调保障)进入武汉后全都大便不畅,并且舌苔也变得比原来腻一些;
2.脉 从我们接触的这些案例看,最为共性的是右寸脉滑,几乎每人都一样。这说明肺上的痰浊成为此次肺炎的共性特征,而上述的腻苔除湿浊的因素外,肺蕴的痰浊也是厚浊腻苔的主因;
3.无痰或少痰 普通的现象是干咳甚或不咳,一方面藉由咳嗽而排痰的重要路径缺失,另一方面,湿浊又困阻中焦,使运化的路径受阻,痰浊胶粘阻塞气道甚至肺泡,无有出路,这是病情缠绵僵持甚或形成急转直下的重要原因!
4.合病与两感 从疫情发生以来的关注,到此次亲上一线,及与一线中医同仁们的沟通交流,此次疫病充分彰显了仲景《伤寒论》对合病及两感论述的意义。也可以说这次的疫病自始至终都伴随着合病与两感。
从初发生就没有单纯的太阳(或卫分)证,而是太阳阳明合病,甚或三阳合病。两感亦是,有的初发生就进入太少两感,进而危急生命。有的则僵持在阳明太阴两感的阶段,有的则太少两感、阳明太阴两感混杂,相对而言,少阳厥阴两感较为少见。有的则属表里脏腑两感(或曰合病),如肺与大肠合病。
因此,于处方用药上需综合考量这些因素。如国家颁布的中医治疗方案中,实际上就体现了上述因素的关照。而卢师给出的桂枝法化裁,便是太阳阳明(阳明偏在脏)合病的典型方法。其余如麻杏石甘类,麻黄汤合千金苇茎类等,皆属合病对治的范畴。
而对于两感患者,四逆法无疑是重要的法,尤其对于“湿胜阳微”的病况而言,附子的应用更显重要。当然,附子绝不能滥用,辨证是前提的前提!
5.润燥化痰与脏病腑除 粘稠胶着塞满了气道甚至肺泡的痰如何化解,如何排除?直接关系到病情转归。为什么病人只有干咳甚至不咳?
痰的粘稠胶着使气道完全丧失空间让咳嗽来排解,应是重要的原因。这于中医来说,属于燥痰的范畴,必须通过润燥化痰的方法解决。如上述千金苇茎中的冬瓜仁便属此类药的代表。另外,种子或仁类的化痰药基本具备这类功用,如瓜蒌仁、莱菔子、白芥子等。
当然,如此㬵着的痰未必全能通过润燥化痰而由气道排除,那么接下来的妙招是透过肺与大肠的表里关系,脏病腑除,阴病转阳,这在中医的治法中当属变法中的常法,其历史的经验丰富可参。
而上述诸籽仁类的化痰药,只要剂量合适,是足以能将肺中的胶痰通过大肠排除的。若用针剌,则太渊透阳溪或阳溪透太渊即属上法的灵活运用。
其二,针刺治疗的必要性
从我们查治的这十余例病人看,除个别畏惧针灸外,第一次查房就全部用上了针刺(中药因为联系煎药等事项,第三天才吃上)。
记得给第一位病人针刺,心中还是稍有忐忑的。一则严密的防护下,眼睛因为护目镜的影响看不太清楚,二则戴上三层手套后的手已远不如之前灵巧,三是第一次给这样的病人下针,不知买不买账?不料针下去以后,病人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神?!胸完全打开了,不闷了!”而另一位病人述说道“之前的咽胸,就像过去上下班高峰期的马路一样堵得慌,怎么针下去就变成现在的马路了,空无一人。”
病人的反馈既给了我们惊喜,也给了我们信心和力量。病人所描述的不同症状,如胸闷、短气,如胃脘和肚子不舒服,如咽痒咳嗽,如头晕、背寒,如肌肉酸痛、汗出等等,皆能随针缓解或消失。
这证明了我们之前提出的对于此次疫情“应针药并用”是有现实意义的。用针的另一层意义在于,随着不适的迅速缓解或消除,病人沉闷的心境被打开了,这会大有利于病的向愈。
综上所述,对于此次的肺炎,“治愈”二字实不可轻言。不是烧退就好了,也不是不咳就ok了,更不是核酸阴性就万事大吉,关照真正的痊愈至少还有三个方面:一是CT胸片的彻底改观;一是肺脉的转常;一是舌苔退净。否则,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是随时存在的!
下午在酒店休息,也算是刚刚缓过神来,将几日来的思考及与二位同仁的讨论简汇于上,希望能给一线的中医同仁一点参考,也希望给后方的同仁们一些资讯,以期不负你们的支持!(完)
笔者:刘力红,男,1958年生。现任北京同有三和中医药发展基金会理事长。广州中医药大学杏林讲学教授、上海中医药大学客座教授。
曾就读于广西中医学院、成都中医学院、南京中医学院,1992年获医学博士学位,2002年-2003年于清华大学人文学院访问一年,除院校教育师从陈治恒、陈亦人等老师外,还先后师承李阳波、邓铁涛等明师,2006年拜于钦安卢氏门下,依止卢崇汉师习医。2015年师从杨真海先生,修习黄帝内针。因著作《思考中医》,主编《中医名家绝学真传》,整理出版《黄帝内针》及长期以来不遗余力地挖掘民间优秀中医流派,弘播传统文化及中医理念而蜚声海内外。著名中医药学家邓铁涛教授高度评价刘力红博士对中医的贡献,赞曰:“吾道不孤,后继有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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